实探肉牛养殖大市通辽：卖一头牛赔三千元，养殖户无奈抛售">
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是我国重要的肉牛养殖基地，2023年全市肉牛存栏量达385.8万头，年出栏肉牛140多万头。通辽市以养牛为主导产业的嘎查村超过半数，参与肉牛产业链的农牧民多达106万，占全市人口的三分之一。
2022年以来，肉牛价格持续走低，肉牛养殖效益大幅下滑，散养户陷入大面积亏损，出现抛售甚至弃养现象，养殖下游的产业链也受到冲击。
01
出栏价跌破成本价 养殖户艰难支撑
“一斤约8元钱，价格比年初又掉了不少。”通辽市科尔沁左翼中旗花吐古拉镇养牛户吴全喜告诉记者，最近身边不少养殖户开始抛售母牛，他最近刚卖了两头母牛，千斤的牛，一头仅卖8000多元，而一年前还能卖到约1.5万元。
记者从通辽市农牧局了解到，目前出售一头肉牛，扣除养殖成本，估计亏3000元以上。今年出栏的育肥牛普遍为2023年同期购入的架子牛，购入时价格较高，按照饲料成本不变，也不计入水电人工防疫等额外费用，盈亏平衡点在每斤12.6元，当前出栏价格约为11.5元至12.5元，接近或低于盈亏平衡点。
通辽市农牧局提供的数据显示，2023年4月以来，育肥牛价格从每斤17元一路下滑，截至目前，下滑幅度达每斤4.5元。
记者了解到，一些散养户的肉牛出栏价格更低，有些甚至仅为每斤5至9元。“好牛每斤8元，老点的母牛就是每斤5至6元。”通辽市一位肉牛经纪人说。
面对价格持续性下滑，肉牛养殖户从开始的惜售观望，逐渐发展为抛售，交易数量由之前的急剧下降演变成猛增。“昨天有养殖户把家里11头牛全部卖掉，一共卖了5.2万元。”吴全喜介绍，近一段时间来，不少养殖户整群抛售，转而去打工谋生。“我们村里就有将近10户跳群（抛售）了，别的村更多。母牛都按肉牛卖了，基础母牛变少了。”
科尔沁左翼后旗巴胡塔苏木一家养殖场负责人金凤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头牛每天饲草料支出就要20元钱，“过去一年来看，越是强撑着不卖的人亏得越狠”。
吴全喜告诉记者，家里40亩地全都用来种植饲草料，但是缺口仍然很大。“一年下来，饲草料费用就是12万元左右。”吴全喜介绍，随着牛价下跌，现在喂牛都省着喂，“我还有7万元贷款没还，现在是越养越赔。”
记者了解到，前几年肉牛市场行情好，加上通辽市将肉牛作为主要富民产业发展，出台多项利好政策，各大银行下沉到嘎查村做农牧民养殖贷款，不少农牧民通过贷款扩大养殖规模。肉牛价格下跌后，大部分人处于观望状态，没有及时缩减养殖规模，部分人为了缓解压力，将存栏牛低价抛售，外出打工赚钱，还有部分人筹措借款维系生活。
由于肉牛市场价格比保险赔付死牛的金额低，此前甚至出现农牧民故意饿死牛的情况，目前保险公司已经不给上养牛保险了，理赔率也大幅下降。现在已经形成养牛户不敢养银行不敢贷保险不敢上的困难局面。
02
肉价走低 肉牛产业发展遇冷
据农业农村部监测数据显示，6月14日，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牛肉价格为60.36元/公斤，与今年初相比，降幅高达24%，回落至3年前水平。
前些年，受牛肉行情好带动，各地纷纷把肉牛产业作为地方的富农和现代农牧业产业增长点。以通辽市为例，该当地因养牛基础好百姓接受度高，近年来因势利导，大力发展肉牛产业，建设了相对完全的肉牛屠宰加工产业链，此次肉牛价格下跌，从养殖端到加工销售端，育种养殖屠宰加工等产业链环节均受到冲击。
“目前冷配市场萎缩严重。”国家级种公牛站京缘公司总经理李英豪说，由于基础母牛减少，该公司2023年冻精销售量同比下降25%，2024年预计再降30%。
通辽市政府部门分析，导致本次肉牛价格持续下滑的根本原因在于供需关系失衡。
牛肉价格不断下跌，一是国内肉牛产能快速提升，近些年，各地肉牛养殖规模迅速扩大，奶价持续走低也迫使一些牧场淘汰低产奶牛，淘汰的母牛和低产奶牛均以较低价格集中进入育肥领域，加大了市场供给；二是进口牛肉持续增长，由2019年的165.9万吨增至2023年的273.7万吨，年均增长13.3%，牛肉深加工企业普遍选择使用进口原料，冷冻牛肉市场几乎被进口牛肉占领，挤占了国产牛肉市场空间；三是市场需求降低，中高端肉类消费品的牛肉的需求不旺，此外猪肉禽肉价格低位运行，每斤分别仅10元和6元，较牛肉价格优势明显，对部分牛肉消费形成了替代。
通辽市农牧局副局长马海峰说，通辽乃至全国肉牛产业发展出现的问题，当前看表面看是价格问题，长远讲实质上是结构问题。此次价格波动，正是肉牛产业淘汰落后产能，实现产业转型升级的外在表现。
03
积极应对 引导产业转型升级
记者了解到，通辽市不仅是全国肉牛养殖基地，还是内蒙古产粮大市，2023年粮食产量达189亿斤，占到全自治区的23.7%。
马海峰表示，通辽既有“一粮”的产量又有“一牛”的数量，还有大规模参与其中的群众主体经营主体，是不可替代的产业资源。良好的种群结构，国家级的核心育种场，全国近一半的优质种公牛，四级良种繁育推广和动物防疫体系，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区域公用品牌，再加上坚实的群众基础优良的养殖传统和独特的产业气候，共同构成了通辽发展肉牛产业的比较优势。面对价格下跌，市场波动，关键是要有定力有对策，并传导成信心引导为行动。
面对价格波动，通辽市政府正积极应对，制定了“1＋9”一揽子计划，采取“留优保母”招商引资品牌宣传市场拓展等系列措施提振养牛户信心，通过落实到户补贴贷款贴息节本降息等措施为百姓缓解压力。据悉，通辽市政府要求，对经营暂时遇到困难的产业融资主体做到应延尽延应贷尽贷，为肉牛产业主体稳健经营保驾护航，持续推动肉牛产业高质量发展，充分发挥金融在肉牛产业可持续发展中“稳定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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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参考报》版面图 记者：连振 贺书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