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以色列空袭贝鲁特后,以军与真主党都在28日确认黎巴嫩真主党领袖纳斯鲁拉死亡。

接任还不到24小时,真主党第三代领导人被以色列斩首

以军的行动一环扣一环。先是9月17日、18日的传呼机与对讲机爆炸,在一定程度上摧毁了真主党相对安全的通讯设备,迫使真主党恢复使用手机等易被拦截渠道,再来就是以色列借此发动的一系列斩首行动,切实践行了让真主党“领导先走”的理念:

20日击杀真主党拉德万部队指挥官易卜拉欣·阿基尔;

24日击杀真主党火箭和导弹部队指挥官易卜拉欣·穆罕默德·卡比西,以及卡比西副手阿巴斯·沙拉菲丁与真主党导弹部门高级指挥官侯赛因·埃兹丁;

27日,真主党领袖纳斯鲁拉与真主党其余高层;

28日,真主党第三代领导人,哈桑·哈利勒·亚辛被击杀。

据《纽约时报》28日报道,有以色列高官透露,以方在此次行动前数月就开始跟踪纳斯鲁拉。

报道称,三名以军方高官透露,以色列领导人数月来一直知道纳斯鲁拉的行踪,日前以军决定发动袭击,是因为他们认为,在纳斯鲁拉从一个地方消失并前往另一个地方之前,以方只有很短的时间来采取行动。两名以色列高官说,以方于本周早些时候开始策划袭击行动。

报道称,在袭击纳斯鲁拉的行动中,以军在几分钟内投下超过80枚炸弹。不过,他们没有透露炸弹的重量和型号等有关细节。

真主党一把手纳斯鲁拉,二把手,还有伊朗一位将军,同时被炸身亡。

更让真主党郁闷的是,作为真主党第三代领导人,也是纳斯鲁拉的继任者,哈桑·哈利勒·亚辛几个小时前被斩首。他是纳斯鲁拉的表弟,刚刚接任还不到24小时,打破了组织头目任期最短的吉尼斯世界纪录。黎巴嫩真主党第一代领导人穆萨维,于1992年被以色列战机炸死。

这场以色列对真主党的打击,再次证明了,除了以色列在先进武器装备方面的遥遥领先,还证明了,以色列已实现对伊朗、哈马斯、真主党等内部关键人物的渗透策反。

接下来以色列将有极高机率对黎巴嫩发起地面行动,对真主党犁庭扫穴。

25日,以色列总参谋长赫尔齐·哈勒维已经表示,空袭黎巴嫩是为以色列军队进入该地做准备;26日以色列空军司令托梅尔·巴尔也称,空军正准备为黎巴嫩地面行动提供空中支援。内塔尼亚胡同样表示,以色列正在寻求击败黎巴嫩真主党、摧毁加沙哈马斯,目的不只是让北境人民回家,更是要从根本上改变中东的安全格局。

确实,真主党不只是以色列北境的重大威胁,也是伊朗“抵抗轴心”的重要支点,既为德黑兰训练派往伊拉克、叙利亚、胡塞武装的战斗人员,也将自身力量部署到叙利亚支持阿萨德政权。如果真主党真因以色列的打击或入侵而被严重削弱,这当然会冲击伊朗的地缘布局,也将连带影响经营叙利亚的俄罗斯。

击杀纳斯鲁拉当然是以色列的重大战略胜利。因为真主党长年以来都是以色列北境的最大安全威胁,而纳斯鲁拉的领导以及伊朗的长期支持,更让真主党成为黎巴嫩内部的重要军事和政治力量,是让“中东小巴黎”成为战乱之地的罪魁祸首。

如今纳斯鲁拉和继任者相继身亡,加上高层指挥官接连被杀,可能导致真主党陷入一段时间的战略混乱。以色列刚好趁机升高对黎巴嫩的攻势,一鼓作气削弱真主党的军事力量。

作为真主党幕后的金主,毫无疑问,纳斯鲁拉之死是伊朗的重大打击,前者不仅是真主党领导人,更是“抵抗轴心”的关键人物,重组代理人网络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资源,如果伊朗短期内不能找到具有同样能力、影响力的接班人,则可能会影响自己在叙利亚、黎巴嫩的战略地位。因此接下来,伊朗可能在倚重伊拉克什叶派民兵、也门胡塞武装之余,还必须对黎巴嫩与叙利亚投入更多战略资源,来避免“抵抗轴心”板块解体。

此外,以色列这一击也可能激化伊朗内部的强硬派与改革派矛盾。

众所周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虽默许出身改革派的新总统佩泽希齐扬对西方国家示好,却不打算停止对于“抵抗轴心”的动员,伊朗内阁成员也是强硬派、改革派并立。这种平衡反映了,伊朗虽不会放弃当前势力范围,却也因为经济压力,而希望与西方重启核协议谈判、换取解禁部分经济制裁,毕竟近年各种大小示威在伊朗循环发生,尽管冲突导火线从选举争议、油价上涨到头巾议题不一而足,其深层背景却都是经济的严重凋敝,所以才能召唤大量群众走上街头,诸如“黎巴嫩去死、加沙去死,我们要面包”等口号更是此起彼落。

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都不敢还手,但口号还是要喊的。

最经典的就是伊朗雷声大雨点小的“誓言报复”,包括4月“走个过场”的导弹打击以色列本土,以及7月以色列击杀哈尼亚后便迟迟没发生的“严厉惩罚”,还有以黎冲突升温以来伊朗的持续自我克制,而这次纳斯鲁拉之死恐怕也是同样结果。简单来说,就是在“烈士与懦夫”的抉择上选择了后者。

伊朗方面强烈谴责以军这轮空袭,警告以方正越过“红线”,总统佩泽希齐扬发表声明称,以色列对贝鲁特的袭击是明显的战争罪行。

而这背后凸显的,是伊朗政府进退两难的尴尬姿态。如果选择对以色列或美国进行大规模报复,伊朗将会面临更严厉的国际制裁与军事打击,制裁解禁当然更加遥遥无期。

但如果继续克制,国内强硬派便会升高对政府的批评,且伊朗在中东的威信也将进一步弱化,尤其真主党曾经希望伊朗直接派遣伊斯兰革命卫队前来协助作战,德黑兰却出于前述种种战略考量而没有执行,不免会让部分“抵抗轴心”的将士寒心。

说到底,伊朗虽然能在中东复刻大国争霸逻辑、建立势力范围,迫使沙特放弃多年耕耘,选择复交伊朗换取自己聚焦经济发展,德黑兰却终究缺乏决战美军的能力,也因此没有决战以色列的底气,所以只能不断唾面自干,祈祷“拖字诀”能在未来迫使以色列接受失败。

而从伊朗的历史来看,这个国家往往败在自己不知节制的过度扩张,神权政府如果想避免重蹈前人覆辙,恐怕在“烈士与懦夫”的关键抉择上,还是只能继续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