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的第三十四回,触目惊心,这是宋江无差别杀人的开始。
宋江是个杀了阎婆惜的在逃犯,流落江湖,想着去找花荣玩,路上遇到了清风山的山大王燕顺、矮脚虎和郑天寿,接受了他们的接待,王矮虎抢了清风寨刘高的妻子,宋江考虑这是花荣同事的媳妇,劝王矮虎把刘高妻子放了。
宋江再去找花荣的时候,被刘高两口子恩将仇报,抓了起来。
刘高又把花荣设计骗了,让搞笑天王废柴大叔黄信保护送到知府那里,没想到被清风山的三个人带着喽啰兵劫走,黄信逃命,众人就把刘高抓住宰了。
听说清风山劫走了朝廷要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派了秦明去镇压清风山,秦明被花荣设计埋伏,当了俘虏,宋江和花荣没有为难秦明,只是款待了他几天,就让他走了。
秦明走到青州城外,就看见——
到得十里路头,恰好巳牌前后,远远地望见烟尘乱起,并无一个人来往。秦明见了,心中自有八分疑忌。到得城外看时,原来旧有数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杀死的男子妇人,不记其数。
秦明想进青州城,慕容知府认为他又想来骗城池,让城头上放箭。
慕容知府立在城上女墙边,大喝道:“反贼!你如何不识羞耻!昨夜引人马来打城子,把许多好百姓杀了,又把许多房屋烧了……早晚拿住你时,把你这厮碎尸万段!”
知府把秦明老婆的脑袋挑在了枪尖上,说已经把秦明全家杀了。
秦明只好往清风山方向再回去。路上遇到了宋江和花荣,秦明还在抱怨,说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假冒他的身份,去城外烧杀,秦明这个人智商情商双低,根本无法理解宋江的狠辣和弯弯绕。
大家回到山寨,宋江带着大家一起跪下磕头,说这是自己的计策,让秦明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就只能在山寨,再也回不去青州了。
发现了没有,宋江不会打仗。
打仗的时候,用计是花荣用计;但宋江会害人,郓城县二十年老押司,吃的就是人心,坑的就是人命。
宋江的计策都是杀人计,杀秦明全家,也杀普通百姓。
宋江杀了多少人?
三十三回结束的时候,有这么一句“有分教”:
火焰堆里,送数百间屋宇人家;刀斧丛中,杀一二千残生性命。
我们按照少的算,宋江一出手就杀了一千多百姓,比李逵那个排头砍去的效率要高多了。
这就是恐怖行动,这就是无差别杀人。
宋江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口号,他们对朝廷不公的控诉在哪里呢?
花荣说得好,我在清风寨当知寨,逍遥自在,朝廷非要派一个文官过来管我,当正的,当第一知寨,我就受气了。
燕顺劝秦明不要走,留下来入伙,也是这么劝的:
权就此间落草,论秤分金银,整套穿衣服,不强似受那大头巾的气?
大头巾,就是对儒生、文官的蔑称,朝廷里的武官和江湖上的强人,都认为天下败坏到这种地步,是文官集团混蛋,残害忠良。
即使燕顺这样的山贼,也要说上一段社会不公之类的话,表明自己不是天生恶毒,而是受到了排挤,自己是对抗朝廷的英雄。
但宋江是真的天生恶毒,他还没有自己的口号,就上来杀了一千多人。
连慕容知府都气得说了实话:
“昨夜引人马来打城子,把许多好百姓杀了。”
慕容知府用了“好百姓”,可见他都觉假秦明、真宋江的逻辑不可思议,因为山贼一般是抢粮食抢金银,你把城外十里都烧了、杀了,这一带就没有什么可抢的了。
有“好百姓”,自然就有“坏百姓”“坏官员”,宋江报复自己的牢狱之灾,杀了一千多人,而且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造成他悲剧的罪魁祸首,都是无辜的人,而且是比较穷(住在城外)、特别弱(没有深宅大院保护)的那种人,相当于今天住在六环外的打工人。
宋江要说服花荣燕顺也很容易,就是他们山东县里小科员追责那一套:
我杀了慕容彦达一千多百姓,看他怎么跟朝廷交代,我这算是雷霆手段倒逼朝廷反腐败,客观上……
扯淡。
慕容彦达是慕容贵妃的哥哥,皇上的上百个大舅子之一,死一千人根本也不会让慕容彦达丢官或者被判刑。
百姓很苦啊,平时就被慕容彦达这样的混蛋骗,然后又被宋江这样的野心家和杀人狂骗。
宋江说几句“社会进步要付出代价,代价请从宋江始,希望我变成杀人犯能够推进大宋官僚制度的改革,历史才能审判我……百姓万岁”之类的漂亮话,就有人欢欣鼓舞。
青州城死掉的百姓里,有你老父这样的老人么?
认为宋江是好样的、大英雄,丫忠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是青州城外十里屠场上,那些打不赢、跑不动的可怜人。
宋江就是想杀、爱杀、乐杀,找一切高尚的借口,杀个开心,杀个愉悦。
用微博上“幻想狂刘先生”(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学者和全甲格斗运动员,推荐给大家)的话来结束吧:
在生活中一定要远离那些志存高远,行为下流的人。千万不要对他们的政治理想和现实处境抱有任何一丝“理解”和同情,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冲着弱者来,所以当你不比他强太多的时候,你很可能就是他实现“理想”的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