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月,一场大雪覆盖了华北平原,一年又近尾声。

回望过往300多天,时空仿佛被极致压缩,诸多事件在此间密集迸发,构成这一年变幻无尽的底色。作为关系民生与经济的重要领域,房地产行业在今年成为舆论主角之一,调控政策如何变动、楼市温度如何起伏,不仅关系着每个买房人,同样影响诸多企业的前路。

大浪淘沙

这一年,楼市情绪几经波动,从年初“小阳春”骤然来临、二手房业主争相“出货”,到年中市场再度下探、一线城市房价也出现波动,今年的楼市难言回温。与过往对比,2023年可谓给楼市“松绑”的一年,各种政策“束缚”越来越少,许多旧条框退出历史舞台,但经历“长坡滑雪”后,楼市要实现真正企稳回升,还需要时间与空间。

这一年,各种性质的房地产企业,都在等待曙光与信心。经过两年市场盘整后,今年行业整体政策基调较为积极,各类工具箱被打开,给不少房企带来“上岸”希望,数家民营房企积极推进债务重组工作,集中资源与精力推动“保交楼”。但也需要看到,资金紧张仍是行业现状,不同现状的房企,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路,需要政策发力与企业自身智慧。

同样,每个买房的普通人,都在岔路口面临抉择。是摒弃外界杂声、将资金投入房产?还是持币观望、等待市场氛围明朗的那天?这并非一个容易拍板的选择。买方与卖方似乎陷入胶着气氛,在价格进退之间来回拉锯,各地不断增加的二手房挂牌量,折射出市场交易的艰难。

行业持续盘整提示着我们,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曾经轻松跨过千亿销售额门槛的房企,如今可能会因几十亿元的债务犯难;过往以为稳健的黑马企业,也会迎来退市终局。其中,有行业趋势使然,但正如一位民企掌舵人所言,自身原因同样不可忽视,或是错判了市场形势,或是轻视了高杠杆的危险,总之,曾经激进增长的惯性,让不少房企滑倒在这个大浪中。

巨浪退去,方知谁在裸泳,在地方城市,泡沫同样在出清。今年,又多了几座因低房价“出圈”的城市,从鹤岗到鹤壁,花几万买套房成为互联网津津乐道的话题。殊不知,这类城市同样在经历变革期的阵痛,低房价背后是城市转型与发展之困。年轻人集体逃往的“乌托邦”,除了房价“亲民”,未来更需要充沛的增长空间,以实现经济与人口的良性循环。

顺应趋势

一年间的诸多变化,体现出了宏观周期之力,但在资源流动、新旧交替之间,新的市场力量也在出现,狂奔多年的房地产行业,正在浮现出新面貌。今年举办的不少行业论坛上,我看到许多陌生的企业面孔,它们有的是地方城投类公司,有的是“小而美”的仍然存活的企业;房企销售榜与拿地榜单也被一次次刷新,地产江湖位次正在生变。不少央国企、建筑类企业,在市场盘整期逆势发力,或将改变未来的行业格局。

一些跑得更快的企业,已经开始顺应行业趋势,在代建、城市更新、仓储物流、资产管理等方面积极布局,走出过往房开赚快钱的旧思维,认清房地产仍然是机遇满满的行业,但将需要更多耐心与深耕,去赚慢钱、辛苦钱,回到助力美好居住的本质。未来,新型城镇化与存量更新的需求,仍将滋养身居其中的企业,谁能跑到曙光乍现的一天,极为考验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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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11月4日,山西太原一家房地产售楼部举行“双十一购房节”促销活动。视觉中国图

前路漫长

行业浮沉之际,我和同事将报道目光聚焦于地产调控政策之变、各地楼市一线市场表现、房企面对危机的处理方式,以及因市场盘整浮现出的各种冲突与矛盾。其中,不少报道传递了即时真实的信息,对恒大、碧桂园等典型房企的深度报道也引发市场关注。

如果从行业层面往下沉,我们会看到数字与政策背后,许多为现实生活而努力的人。行业新闻会覆盖个体,互联网浪潮会放大情绪,真实存在的人往往被忽视。今年,我们在报道中继续扎根到一线,关注随楼市波动而焦虑的购房者、因地方国资未付款延迟收到共有产权房的人、深陷各类合同纠纷的买房人,以及离开行业寻找新路的地产人。

房地产的黄金年代逝去了,属于那个时代的人也接连退场。除了淡出舞台的房企掌舵者,更多一线的地产人正在面临职业抉择。今年我采访的诸多从业者,不论是民企还是央国企,有的还在岗位上坚持,有的则已主动或被迫离场,或去往产业链上下游规模较小的企业,或直接投身与地产不相关的领域,有人卖保险,有人做微商,人生随行业一起发生起落。

企业或行业的任何波动,都会像蝴蝶扇动的翅膀,给普通购房者的生活带来巨大变化。不久前,我们报道了一起商铺返租诉讼事件,于企业而言,这可能关系到股东纠纷、疫情冲击、现金铺排;对购房者来说,前期投入的百万房款,或许就是后半生的养老钱。一个小城市的房价下跌,可能就意味着一个家庭资产大幅缩水,继而影响到生活与消费的方方面面。

前路漫长,房地产的调整需要时间,一年时间仅能“管中窥豹”。可幸的是,随着宏观政策持续发力、地产企业迎头接受挑战,一些积极的变化也在发生。在即将到来的2024年,或许会有企业继续黯然出局,但更加稳健的行业模式正在重构,保障性住房建设等“三大工程”,既是新模式的抓手,也是房地产稳中求进的着力点,有望解决供需错配、需求断层等长期问题。

凛冬终将散尽,唯有耐心等待。